【TSN】撒酒疯这回事(ME,一发完)

Mark没想到会看到这个——一个撒酒疯的Eduardo。

他原本只是想来找Eduardo谈谈的,在他们官司正式了结的今天,在他们签下终了的文书之后,尽管在过来的路上他都不确定自己究竟想和Eduardo谈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不对,这不是他和Eduardo该有的结束方式,即使发生了所有那些——股权稀释也好、闹翻吵崩也好、相互起诉也好,最终都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双方沉默地签署和解协议然后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对,他知道Eduardo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不仅仅是离开加州或者纽约,而是彻底离开这个国家——这甚至不需要Mark去黑进任何航空公司或者Eduardo的银行账户或者其他什么去确认。他了解Eduardo。也许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但事实就是从某个层面来说他可能比任何人都了解Eduardo,了解到可以预测他的行为模式,也可以看出从初始的愤怒到如今的漠然,那层层的情绪下还掩藏着一些他从未诉之于口的东西。Mark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但是,当Mark找到Eduardo的时候——其实说找到有点夸大了,事实上Mark一直都知道Eduardo在哪,正如他说的那样,他了解Eduardo,足够他猜得出Eduardo会住哪家酒店。至于如何找到房间,怎么进入,不过是一点小手段罢了。

但Mark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一个撒酒疯的Eduardo。要知道,自相识以来,大多数的情况都是Mark喝多了无的放矢地开嘴炮毒舌技能,对着所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活体生物进行无差别攻击,而Eduardo是那个在别人的拳头有机会轰上Mark尖削的下颚之前把他拉走的那个。而在剩余的少部分时间里,偶尔的,当Eduardo喝多了而Mark是清醒的那一个时,Mark所要对付的也只是一个不停傻笑着用浓郁的巴西口音以及比平时黏甜绵软许多的嗓音一遍遍念叨着Mark名字,同时乖巧得如奶猫一般任由Mark把他扒除了外套鞋子卷进毯子推进床里侧命令他快点老实睡觉的Eduardo。

Mark以为那就是Eduardo醉酒时的全部模样了。

但原来他对Eduardo的认知——至少是他对酒精反应的认知——远远不够,也或许,是因为Eduardo从未如此肆无忌惮全无顾忌地喝醉过。

房间里酒气冲天,活像有人挖了个放满酒精的游泳池——即使没有,地上横七竖八扔着的空酒瓶看上去也足够围出一个的了。

Mark在门口听到有人断断续续地在哼一段曲调,反反复复,像一张跳针的唱片。

Mark认得出那是Eduardo的声音,即便他已经有很久不曾听到过了。曲调听上去也十分耳熟,但直到他走进套房里间看到Eduardo,他才切切实实想起那是什么。

天鹅之死,准确的说是这首芭蕾舞曲的最后一个段落——

精疲力竭的天鹅终究还是没能逃脱重伤死去的命运,无论它是否对命运甘心,无论它对生的渴望多么强烈,即便竭尽全力抬起一只翅膀遥指天际,终究还是只能慢慢屈身伏地,闭上双眼默默死去。

那就是Eduardo正在哼的,也是他正在跳的。

Mark并不惊讶Eduardo会跳芭蕾,虽然从没眼见为实过,但他确实记得Eduardo曾提过他会这支芭蕾——也只会这一支。实际上,Mark第一年的古典艺术赏鉴的期末论文就是在Eduardo的帮助下,以此为题完成的——这就是为什么Mark会记得这支曲子。他也记得他们还曾就这支舞究竟是抗争命运的意义更大些,还是逃脱不掉的宿命意义更强一些而辩论过。

Mark记得那个时候的Eduardo更倾向于那位著名的舞者玛亚普列谢茨卡娅所诠释的对生的渴望和热爱。

但现在——Mark看着Eduardo踢掉了那双昂贵的手工皮鞋,踩掉了精棉的黑袜,甩开高定西装,扯掉丝绸领带,赤着足踏在地毯上,在满地的酒瓶间,舍弃了天鹅终于飞翔起舞的前段,只是着魔般用踉跄的步伐,一遍遍地跳着它落地后渐渐死去的那几个小节。

再没有什么挣扎渴生,只余力竭后的绝望。

Mark从没见过这样的Eduardo,即使在真相揭晓后Eduardo愤怒地砸了他的电脑,或者他们的诉讼陷入最为艰难的质证阶段的时候,他都没见过如此绝望的Eduardo。

所以,Eduardo确实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他,关于他俩,关于这所有的一切。

Mark只是不知道Eduardo还会不会说了。

“Wardo。”Mark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过去,轻轻叫出那个由他开创的却已久未使用的昵称。

没有人回应他。

自然是没有。

自从他们的关系如那台笔记本一样碎裂后,这个称呼便再没有得到过回应了。而现在Eduardo更不会回应他了。

他依旧自顾自地演绎着他濒死的天鹅,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Mark的靠近。然后这一次,当他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他没有再站起来重复,而是脱力了一般顺势躺在了地上,就好像他也和那只天鹅一样耗尽了所有的生机。

“Wardo?”Mark皱了皱眉,走过去蹲在Eduardo的旁边,轻轻推推他的肩膀,试着想让他翻个身,好方便自己查看他的情况。他有点担心醉成这样的Eduardo会呕吐进而引发窒息——醉酒后死于窒息或者咽呛的概率可比酒精中毒高多了。

醉醺醺的Eduardo和Mark记忆中的一样乖巧合作。他顺从地在Mark的推拉中翻了个身侧躺在乱糟糟的地上,圆滚滚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Mark一个劲地瞧。

“Mark?”他喊他,用Mark熟悉而久违了的甜软音调。

“对,是我。”Mark点点头,有点不确定Eduardo是否真的认出了自己,“你还好吗?你能自己起来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床上躺着。你想喝点水吗?”

“Mark!”但Eduardo完全忽略了他后半句里那些絮絮叨叨的问题,只对他,或者该说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有所反应——而且老实说,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了Mark的意料,让他忍不住怀疑,也许自己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了解Eduardo。

“Mark!”Eduardo又喊了一声,这次声调里快活和兴奋的情绪比之前明显了许多,简直像要满溢出来了似的。他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把手笔直地伸向Mark,像小孩子在讨要一个拥抱,嘴里则继续高高低低地喊他的名字:“Mark!Ma—rk!”他的两颊被酒精蒸得绯红,褐色的眼睛里忽闪着水光,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他叫了一遍又一遍,拖着长长短短的异域口音,像在唱一首歌,又好像这个名字就是他所有快乐的源泉。

醉鬼!

Mark叹口气,放弃了沟通,转而抓住Eduardo一直固执前伸着的手,准备把他拉、拽、拖——或者以随便其他任何有效方式地弄到几步之外的床上去。

Eduardo几乎是顺着他的拉力直接扑进他怀里的。Mark猝不及防地被这股冲力狠狠扑倒在地毯上,而Eduardo就势压在了他的身上,两手捧着他的脸固定住,然后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吻了下来。

醉鬼的吻根本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只是在用牙齿胡乱地啃咬,用嘴唇贴着厮磨,再加上一条乱蹿乱舔火热滑腻的舌头。

但从最初的震惊,到不由自主地回吻,再到夺取主动权,Mark开始坚信这是他体验过的最为火辣撩人的亲吻了,没有之一!

他在Eduardo的嘴里尝到了浓烈的酒味——苦涩辛辣中透出津液的回甘,而和唇舌同样醉人的,是Eduardo吐息间压抑的呻吟——颤巍巍甜丝丝,让Mark感觉自己的血液中仿佛也掺进了大量的酒精,一点火星便足可焚起烈焰。

就在Mark忍耐不住地将手从Eduardo衬衣下摆探进去,在那瘦窄紧致的腰线上来回巡梭抚摸的时候,Eduardo却突然从Mark的嘴里退开了。他把脸埋进Mark的颈窝,双手紧紧抓着Mark的肩,力气之大让Mark吃痛地抽了口气,但Mark没有挣扎——他僵住了。

Eduardo在哭,埋在他颈侧,无声地痛哭着。滚烫的眼泪无遮无拦地印在Mark肩颈敏感的皮肤上,沿着他的锁骨曲线往下淌,而他双手环抱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如同痉挛。

“Mark,”他听到Eduardo被哽咽模糊住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Mark呆呆地躺在地上,听那个带着哭腔的嘶哑声音在自己耳边反反复复地呢喃着唯一的一句话,直到最终被疲惫和醉酒拖入沉睡。

现在他知道了,在Eduardo望着他,每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每一点黯淡下去的目光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Eduardo爱他,曾经。

每一个“为什么”背后,未说出口的其实是一句“我曾经那么爱你!”以及“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就是Eduardo为什么不停地在跳那段濒死的舞蹈。他在哀悼他死去的感情。

Mark还知道了一件事——他也爱Eduardo,从前,还有现在。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带给对方如此巨大的痛苦,却又偏偏无法就此彻底转开头去的原因。

“Wardo……”

他收紧双臂抱住伏在自己怀里沉睡的人,勾起嘴角有些想笑,却发现有温热的水渍爬满了两颊,甚至沾染上了Eduardo丰厚柔软的深棕色发丝。

我们怎么会如此地,如此地,愚蠢。

第二天,Mark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困顿得眼睛都睁不开——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了——只是闭着眼睛循着声音摸索到床头的手机接通了放到耳边,模模糊糊地“喂”了一声,一面蠕动着伸手去摸那个昨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终于弄上床来的人。

“见鬼!Mark你在哪?”

Chris混合着烦躁和暴怒的嗓音,以及触手处的空荡冰凉同时劈进Mark的意识里。他猛地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满屋子乱转。

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身影!连行李都不见了!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Mark的一场乱梦。

但Mark知道那不是——肌肤相触时柔腻温润的触感,吐息间的馥郁醉人的气息,还有舌尖品尝到的眼泪的咸涩,真实鲜活地烙印在记忆里,容不得虚幻造假。更何况,昨晚喝醉的人可不是他Mark Zuckerberg!

“我等会儿再打给你。”没心思理会电话那头Chris接近气急败坏地责备,Mark只简单回应了一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停在房间的中央,慢慢环视着这个空荡荡的酒店套房,目光逐一扫过凌乱的床铺还有那一地的空酒瓶,最后落在昨天被他随手扔在地毯上的笔记本电脑。

撒完酒疯就跑是吧?

Mark勾起嘴角,十指在虚空中灵活地弹动,像跳一支挑衅的斗牛舞。

看看你能跑到几时!

Let the hacking begin!

END

没错!这才是那篇不知被歪到哪里去的醉酒肉汤的原型!

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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