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N】上帝的恶作剧，更新7，第2个伏笔小甜饼，回归的友情（ME清水，花朵变小梗）

7

Eduardo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暖橘色的太阳光从半拉起的窗帘里照进来，懒洋洋地铺在床前的地板上。

他摸摸额头，烧还没有完全退，但也差不多了。他想，这大概是Mark没有把他摇起来，或者，干脆直接打包送医院去的原因。事实上，Mark自己本身就很讨厌医院。

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清水，应该是Mark留在那的，于是Eduardo挪动着坐起来，捧过杯子咕嘟咕嘟地几口就喝了个干净——发了场烧，出了那么多汗，又流了那么多眼泪，Eduardo觉得自己差不多都快干涸了。

把空杯子放回去的时候，他听到楼下隐约传来说话声，隔着门板，所以模模糊糊的，但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争执着什么。

如果Eduardo不是因为刚发过烧又刚睡醒脑子仍旧有点迷糊的话，他就该想到能进到Mark家里的，还能跟他争吵的，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了。

但他在能反应过来前，就迷迷瞪瞪地爬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他从门外走廊栏杆的空隙里向下张望，看到了两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Chris和Dustin，当然，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Chris正在Mark面前来回地踱着步，语气暴躁地对他说——不对，那几乎是在吼了，虽然Chris即使是在吼的时候都不会太过大声，但那也足够严重的了：“见鬼的！Mark！你们那该死的官司到底又出了什么问题？Eduardo好几天没有来学校了！我听说他又向教授们请假了！你有没有意识到他今年和我一样是毕业生？你那些见鬼的律师就不能把这件破事弄简单点然后给他留点空出来吗？你知不知道如果因为缺勤或者学分不够而延期毕业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Mark背对着二楼，所以Eduardo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从他微微绷起的背脊也可以猜测一二了。

Dustin一言不发地瘫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看上去又烦恼又无措，一头红发蓬得乱糟糟的，他把头重重地向后靠仰过沙发背，大概是想朝天翻个白眼。

然后在Eduardo能躲开前，Dustin看到了他。起先是愣愣的，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然后像演默片似地慢慢张大了嘴巴，伸手指着楼上，演绎出一个不发声的尖叫。

Oops

Eduardo由衷地在心里扮了个鬼脸。

Mark和Chris顺着Dustin手指的方向看过来，也都看到了他。Chris表现的要比Dustin得体一点，但那更像是电脑负载过大无法对信息进行处理和反应而不是真的镇定自若。Mark只是回头朝Eduardo点点头，然后转回来小声对那两个说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在这等着”之类的。

Eduardo乘机溜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Mark进来了，带着一碗热汤，一个刚做好的三明治，和另一杯清水，他把这些放在一张高度大小都正合适的床桌上，端到Eduardo窝着的床上。

Eduardo有点吃惊Mark家里居然有这个，不过转念想想以Mark手不离电脑的习惯来说的话，带着笔记本到床上也是家常便饭，那么有这么个东西就再合理不过了。Mark不追求享受，但也不会拒绝方便好用的东西。

Mark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就好像他平时敲键盘时那样。

Eduardo猜想他已经给楼下的两个人大致解释了目前的状况，而现在他有话要对他说。但汤的味道实在很香，而且他现在确实有点饥肠辘辘了，他决定一边吃一边等Mark想好他要说的话。

但是一直等到他就着汤吃完了整个三明治又把汤喝得一滴不剩，Mark才开口：“你听到Chris刚才的话了？”

Eduardo点点头。

“这可不是常常能看见的景象。”Mark动动嘴角，带起一个不怎么成功的小小嘲笑，“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听到Chris这么大声地吼过谁，即使在Dustin，你知道，就是那件事之后冲到我办公室里朝我大吼大叫就差再砸掉我一台电脑的时候，Chris也只是把他拉出去，然后回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对我说‘Mark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我想你不知道这些，毕竟你……”

“Mark，”Eduardo 伸手过去碰碰Mark放在膝盖上的手，引他看着自己，“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只是……”Mark低头看着两个人碰在一起的手，手指动了动，不知道是想往前一点还是收回去，Eduardo 便自然地将手又递过去一点，让两个人的手指尖呈现一种松松交叉的状态，Mark低头看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刚刚才意识到，打从那天你走出那间办公室起，你不仅不再理睬我，也切断了和他们的所有联系。这就是为什么在我提议可以让Dustin或者Chris来照顾你时你却拒绝了，宁可和我回来的原因，对吗？”

Eduardo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但Mark还在说话，所以他没有开口。

“你因为我的关系迁怒他们。”

“但Chris之前什么都不知道，那之后，直到今天，这是他第一次问我关于诉讼的事，我猜他一直有点消极抵抗的意思。至于Dustin，他并不知道全部的事，我只是告诉他别和你签一样的合同，其余就只是让他闭上嘴别管。他可能有觉出不对劲了，但他没想到我会做到那个地步，更没有想到我会干脆把你踢走，为此他有整整半年不肯和我说话，甚至想要退出Facebook。”

“所以别再生他们的气了。”

“他们都很担心你，并且一直在担心你。”

“他们其实是很好的朋友。”

“是我一直在搞砸事情。”

Eduardo安静地听Mark一句句说着，直到此刻才接过话：“不，Mark，那是我们犯的错，我们两个人。当然，Chris和Dustin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没有生他们的气。” Eduardo停下来，咬咬嘴唇，把压在心里的话坦诚出来，“我愿意跟你回来因为那是你，因为那时是你找到了我，而无论如何我总是会选择你。但是，是的，我确实是刻意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但并不是因为迁怒他们。那个时候我们俩已经站到了两头，正面临着一场很严重的诉讼，而我不想把其他人卷进来，我不想逼他们选边站，那对他们不公平。而且说老实话，我也有点害怕面对他们的选择，我承担不起再一次被抛弃的感觉，所以我选择先抛弃一切。说到底其实是我在选择了逃避。”

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抽泣声，和一声努力压低的叹气声。

Mark转头看看门，努努嘴，再转回来看着Eduardo：“那你想见见他们吗？现在。”

当然。Eduardo点点头。实际上，他一直很想念他的朋友们，他只是一直不敢去想他们是不是还当他是朋友。

一等Mark把门打开，Dustin就像一颗炮弹般冲了过来，却被Mark眼明手快地一把拽住后衣领：“不许扑！Wardo现在是个小孩子，你会弄伤他的！而且他现在还在生着病呢！”

但Dustin还是手脚并用地挣扎到了床前，拉着Eduardo的双手捧在掌心里，只说了句“Wardo，对不起。”眼泪就开始哗哗地掉。

Eduardo可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出，他一面不知所措地拍拍Dustin的肩膀安抚他，一面对同样蹲在他床边的Chris绽开一个小小的微笑，说了声“Hi”。

“哦，Eduardo……”Chris叹息地叫了他一声，声音有点不稳，“你真的是太……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很抱歉，我是说真的。我们该去和你谈谈的，但我们以为，Dustin和我都以为你也恨我们，而我们甚至都不敢去求你原谅。”

“我很抱歉，Wardo，我真的很抱歉，我该告诉你的，我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劲了，可我当了鸵鸟，我告诉自己你们会处理好的，然后就任由这件事继续下去了，甚至都没给你提个醒。我真的真的很抱歉。”Dustin就那样蹲在床前边大滴大滴地掉眼泪边不停地说着抱歉，说得Eduardo都开始鼻子发酸起来了。

上帝啊，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呀！不仅他和Mark彼此伤害，相互折磨，还牵连了他们共同的朋友一起遭罪，而这一切都因为他和Mark只看自己所看到的，只听自己想听的，然后固执地用最愚蠢的方法和对方生气。

“Hey，man，”Eduardo用一只手回握了Dustin一下，然后抽出另一只手去拉住Chris的，向前倾着身体把头靠在他们两个肩膀中间，小声地，尽量不发出抽泣地说：“都过去了，好么？而且我也很抱歉，真的，为了这一切。”

他感到自己被Dustin和Chris同时拥抱住了，他们就这样彼此依偎了一会儿，直到Mark在边上发出不耐烦的咂嘴声：“Wardo，你该吃药了，如果你不想真的进医院的话。”说着还用力拽拽Dustin的衣领嘟囔着叫他快点滚开。

“哦，Mark，你就是个混蛋，知道吗？”Dustin抱怨着站起来让开位置，随手抹掉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你才是那个最应该道歉的人！为了之前所有的一切，以及打扰现在的温馨时光！”

“随便你怎么说。”Mark白了他一眼，回嘴道，“我才不会对你感到抱歉呢。笨蛋没资格让人觉得抱歉，知道吗？”

Chris也跟着站起来，看着Mark一面和Dustin你来我往地拌嘴，一面仔细数出药片递给Eduardo，再递过水杯。他坐在床尾朝Eduardo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就像从前他坐在Kirkland宿舍里的床上，看着Mark一边和Dustin打游戏兼打嘴仗，一边顺手把沙发上的东西扒开，给刚刚走进他们宿舍的Eduardo腾出坐的地方时会有的笑容。

而Eduardo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们，褐色大眼睛里盛满了盈盈的笑，温暖湿润。

 

Chris和Dustin当晚在Mark家留下过夜，因为Dustin拒绝离开Eduardo的身边并且坚持他们应该搞个庆祝活动，内容是以前Kirkland周末的保留节目——电影之夜和啤酒。

他们叫了许多炸鸡、薯条和啤酒当晚餐，还堆起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当然Mark坚持Eduardo应该吃得营养又清淡，所以他给Eduardo叫了中式的鸡汤面，用牛奶来代替啤酒，用水果色拉来代替零食。在Dustin上蹿下跳地怪叫着Marky奶爸的时候，Mark板着脸反教训回去：“所有的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你该多看看书！笨蛋！”

Chris抛弃了一贯的矜持稳重，滑到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脚笑得直抽气，然后悄悄跟Eduardo咬耳朵说要不要赌赌看Mark下载了多少本育儿指南，其中多少是直接从出版社黑来的？

Eduardo的回答是把一个抱枕直接压到了他脸上。

最后他们挤在沙发上看了三、四部电影——Eduardo记不太清了，因为他最后实在是困得坐不住了，只记得在看星球大战第三部的时候，Mark轻轻把他抱起来往楼上走，之后的记忆就完全模糊了。

第二天午饭后Chris和Dustin就回去了，用Chris的话说，要是他们三个都不出现，整个Palo Alto马上就会开始疯传各种版本的流言——从IT版一直到娱乐版。

“我可不想自己给自己增加工作量。”Chris摊摊手。

之后的时间里，Mark暂停了他手头的编程工作，转而开始帮助Eduardo完成他的论文上。他在Eduardo已经完成的底稿上，听着Eduardo的口述进行修改和完善，终于赶在最后期限前完成了那两篇论文的最终定稿和排版工作，还顺手帮他把所有毕业前要填写提交的表格也都完成了。

Mark的打字速度让Eduardo再次叹为观止。嗯，大概跟他自己的讲话速度有得一拼了——Eduardo悄悄在心里想着，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谢谢你，Mark。” Eduardo把论文发到教授的邮箱里后，感激地看着Mark，“帮了大忙了，我自己可打不了这么快。”

“没问题。”Mark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指，看上去有点得意和小小的不屑。

“怎么？”Eduardo抬头看他。

“没什么。就是，”Mark指指那些表格，随意地做了个手势，“这些东西真是毫无意义地烦人，制定出这些表格的人绝对是闲得没事干又干不出有意义的事来。”

“Hey！”Eduardo小小地抗议了一下，但随即也笑了起来，“好吧，你是对的，它们确实又没意义又烦人，但就是所有人都得填完它们。”

Mark耸耸肩，一副“我当然是对的”的样子。这让Eduardo想起Facebook上线那天，Mark向他要凤凰社邮箱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样带着点小小讽刺的傲慢模样吐槽着那奇怪又好笑的邮箱地址。

Eduardo不由地为这种情景再现而微笑起来。他还记得在他们诉讼期间，他经常被迫要回忆他与Mark之间的每一点每一滴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小细节，所有那些清晰的模糊的，快乐的悲伤的，欢喜的愤怒的，全被挖出来摊开暴晒掰碎磨细，那对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种刑罚，而且仿佛永无尽头。但现在，他终于能想着从前的时光而不再觉得这是折磨了。

TBC

这就是第二个伏笔小甜饼了，对应第3章里花朵数来数去数不到可以去求助的人，而当马总提议说如果花朵不想看到他，他可以送花朵去Dustin那或者把Chris叫来，花朵却没有同意，而是选择了跟马总走。花朵曾以为他在失去马总的同时也失去了他们共同的朋友，但其实，他哪一个都没有失去。

这更爆字数了，累DIE！希望你们吃着能甜DIE~~